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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討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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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花狠耐打我是知道的,我用凝水拍他的那一下不算輕,可他卻一副受了小貓輕撓的享受模樣,既不反抗也不動怒,反倒叫人窩火。

至於夜尋下的黑手,讓他半天沒能爬起來,我就想他大概還是受了輕傷的。然當木槿傻楞楞的上前,將之從土堆裏頭刨出來的時候,我就心顫了一下。

木槿尚不知道這就是他心心念念要尋的爹,嘴都合不攏的掉頭過來對我道,“姑姑,這裏頭爬出來個死人。”

我默默望了一眼夜尋,不動聲色的從他身側挪開了些,不曉為何總覺著有點後怕。

木花痕胸前依舊深深印著五指清晰的掌紋,證明著他肋骨碎的時候碎得分外的幹脆,還保持著原樣。且由於掌風之中蘊著法力,入體後便在他胸腔之內震開,導致他背後好似是給人一掌打穿了般,血淋淋的敞著“心扉”。然而光從外表上來看,他的內臟卻又完好無損,並沒有破碎。

我咽了口口水,不確信的問夜尋,“他當真還能救得回來嗎?”

夜尋顯得很是不痛不癢,“皮外傷而已。” 我覆而以神識查探了一邊木花痕的傷勢,確保他五臟六腑的確是完好的之後,暗暗感慨,皮外傷能傷成這樣也是個技術活了。

那一面,木花痕從坑內爬上來之後,氣色明顯不若方才調戲我時的紅潤光澤,像是霎時虛弱了許多,堪堪倚在木槿好心扶著他的手臂上,柔弱道,“丫頭你可好好摸摸,我還是熱的呢,沒死透。”

果子想是同我一般,覺著木花痕半依在木槿手臂上的模樣尤為的礙眼,遂走了過去,將之接過來自己扶著了。

木花痕來者不拒,笑吟吟的受了。

我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頭提醒果子,木花痕他在傳聞中其實是男女通吃的。

木槿被果子拉開了些,自己卻毫無提防的意識,當真就伸手去摸了摸木花痕的脖子,好似是去試試脈搏。末了,兀自像是驚嘆一般的嘖嘖兩聲,“竟還平穩得很呢。”

木花痕聽罷,目光掠過半擋在我身前的夜尋,幽怨的瞥了我一眼,笑而不答,顯得很是意味深長。

我面對這個局面,一時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。木槿本就不很待見木花痕,若是將當下的境況前因後果的一解釋,怕就是要斷絕父女關系的形容了,我暗暗想要麽換一個時機再促成他們正經一點的相認?

正想著,適逢河對岸風風火火的跑過來一個人,富麗的衣裳從我眼前晃過,頗為的醒目。我瞧見木槿稍稍擰了眉,而後便聽到將將跑過去、霎時之間便梨花帶雨的木翎雪小聲啜泣著道,“父君,你怎得傷得如此之重?”

看著木槿驟變的表情,我原以為這就是最為反面,最不合襯的父女相認的局面了,誰知木花痕惹人恨的程度遠超我的想象。

面對木翎雪擔憂的水瞳,木花痕不過稍微挪了挪身子,坐起來些,笑吟吟的聲音略帶輕佻與迷蒙,“你方才喚我什麽?父君?還是夫君?”

我突然明白千涼縱然是喜歡他喜歡得厲害,卻還是能狠下心手刃他的緣由了。

……

事已至此,我曉得任憑我兩句話是挽回不了木花痕的形象了。

木翎雪的抽噎聲斷了一瞬,委屈伴著幾許尷尬的喚了一聲爹爹。木槿則呆了半晌,隨後站起身來,拍拍身上的塵土,隨手不動聲色的抹掉指尖沾染著的木花痕的血跡,低著眼,“方才不識妖皇陛下,多有得罪。”

我聽她如此開口,心中便開始暗道不好。

木翎雪卻好似終於得以靠山後的揚眉吐氣,連眼神都高遠了許多,擡頭對著木槿語氣猶若質問,“我父君的傷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

木翎雪的背後,那名身量纖細,衣著品味全然按我照抄的少年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,眸光不安且忌憚的直往我和夜尋身上瞟,小聲勸著,“殿下……”卻又因著身份不敢多言。

木槿被我與千溯養得我行我素慣了,對於不待見的話語就好似壓根聽不見一般,忽略得很是實在。只因她現在沒那個心情同木翎雪鬥嘴,便吭也不吭一聲,眼神直直的死盯著木花痕,一貫高冷的氣質展露無疑。

木翎雪當著眾人的面被無視了自然下不得臺面,臉一拉便想再說什麽。我怕她再將木槿的火氣引上來,只得開口胡謅,“本尊未想妖皇出關,一時沒能認出,這才動錯了手。小打小鬧失了分寸委實對不住,還望妖皇莫要同晚輩介懷才好。”

木翎雪臉都有點發青,見我搭話便直將火氣朝我身上甩來,“這等的傷勢也算小打小鬧?簡直欺人太甚!”

我神情不改,移眸睇了她一眼,未答。我還沒自掉身價到同小輩在言語上爭個你死我活。

木花痕驀然拉住木翎雪,稍稍將之往身後帶了帶,兼之自然而不經意的拍了拍她的頭,語帶寵溺笑吟吟道,“你娘莫非沒同你說過,這世道你橫行也好霸道也好,皆可,只是記著唯不能得罪了千家人,呵呵,因為你爹就是這麽險些送了命的。”

我被他這一句話暗指千涼說得有點不痛快,涼笑一聲道,“正好,我千家也有家訓,不接納輕薄負心之人,姓木的妖族尤其如是。”

木花痕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著,躺在木翎雪的懷裏,先是看了一眼夜尋,才對我,“魔尊大駕,是有何貴幹?”

終於能和他正常的交流,我覺著很感動,也便沒去細思他瞧夜尋那一眼的深意,“這對你本是一件小事,然涉及到我千家之人,才特的大費周章的跑來尋你一趟。”頓一頓,但見木槿神情趨於平靜也就釋懷,“我姐姐千涼過世前托付一女與我,我此番來便是為她正名的,讓她至少在名義上有個爹。”

我以為木花痕聽過這件事也不過輕浮打趣的帶過,然而事實上他卻是靜了許久,面上浮現的笑有點莫測,亦正經了幾分,“我縱然兒女眾多,也不樂得給人出頭當個便宜爹,你說得那個女兒,莫不是木槿?”

我擰了擰眉,不曉得他這是幾個意思,就道,“正是。”

“呵,我醒來的這幾日也聽聞了些傳言。在未見你…們之前,我還偏信木槿是你同千溯私生子的謠言的。”笑著望一眼夜尋,雖是笑著,語氣卻很沈,“如今倒是能確信她和你沒幹系了。但萬年前的事與沈睡至今的我而言仿佛昨日,不是你說一句是就是的,若非如此…”

“並非你想的那般。”木槿忽而開口截斷木花痕的話,像是定了定心,低聲,“我自能給你一個讓你信服的理由,缺不願給閑雜之人在場旁聽。”言罷,明顯的望了眼木翎雪。

木翎雪尚且沒個反應,她身後的水冥神色卻驀然有些惶恐,偷偷瞥著我,鼓氣勇氣對木翎雪小聲道,“殿下,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一下了。”

我正想木翎雪身邊怎麽有個這麽可人的侍從之時,身側的夜尋轉了身,徑直就往回走了。

我一怔,想也沒想就跟上了。

直待走過了半條無人問津的小巷子,夜尋頭也沒回,同我道,“你跟來做什麽?”時,我才堪堪反應過來,夜尋是覺自己無立場插手木槿家事才離開的。

一時也楞了,就像是突然局促了一下,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麽,口不擇言,“我買了一些黃紙,但是還沒買到丹砂。”

我沒想到他還真回我,“臨街街尾就有丹砂,是瞧漏了罷。”

我哦了一聲,“現在過去嗎?”

夜尋回眸看我,神情有些認真,“你不去木槿那麽?”

我想了想,上前去拉住他的袖子,同樣認真,“夜尋,你可是心情不好?”說出這話,我也是挺佩服自己勇氣的,“我從未見你生過氣,沒有前車之鑒,所以瞧不出來。你若是生氣了就吱一聲,我會收斂著點的。”

自來妖界,我多次感到夜尋異於平素冷淡的情緒,都不過一閃即離。然方才他轉身的那一剎那,我同他站的近,便是分為明顯的感知到他的不悅,自帶著一股冷若冰霜的氣場,同樣轉瞬即逝,卻教我印象深刻,不自覺的跟著走了。

夜尋神情未改,低眉眸光微涼,“你怎會覺我心情不好便是同你有關的?”

我一楞,心道好端端的幹嘛又說傷感情的話,我也沒說是因為我啊,只是想他若當真心情不好我就不去招惹他煩罷了。

一瞬無言,斟酌覆斟酌過後,小心道, “那,我們要先回魔界嗎?”

夜尋瞅了我許久,聽聞我這一句之後驀然似是無奈般的嘆息一聲,聲音也恢覆了尋常的平淡,轉過身去,“怎的突然問這個?”

我如實道,“我想不出你為什麽生氣,問你你肯定也不會答了,可你情緒總歸是因妖界而起,那就早點回去好了。”

夜尋一面走著,“木槿要如何?”

“有果子看著她呢。”

“桑琢之墓呢?”

“晚點我會自己去一趟,確認一下有沒有渴靈香再做打算。”

暮光融融,是個很暖的色調,但夜尋停下腳步回身的時候卻叫我驚了一下,心底預料總覺他這樣就是會拒絕我。

然而霞光萬丈入畫,他寧靜面容之上除卻淡然,卻還多了一分莫名的執念,明滅在眸地底。仿佛畫中人添了一分紅塵的情思,清淺一笑,生動而鮮明,給人瞧著好生驚艷。

“唔,那就回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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